揭开小乞丐的真身份

本报2月24日报道的《小乞丐月挣三千》引起广大读者关注，这些街头乞儿来自哪里，是什么原因使他们流窜街头，为弄清这些疑问，记者最近深入他们中间采访，终于得知一二。

小乞儿以可怜的面孔打动人心，给人留下的印象是他们仅是因为生活无着才如此。事实上，京城乞儿已从多年前的离家出走群体，变成了今天父母带领的职业化或半职业化乞儿了。

若干年前，北京的大街上开始多了些衣着褴褛、形容肮脏的孩子。这些孩子或站在街边向路人乞讨一二毛钱，或穿梭于小饭馆之间乞讨食物，或顺手捡拾废品卖钱，在这些乞儿中，相当一部分都是因为家境艰难而离家出走的孩子。

北京火车站附近曾有过3个蓬头垢面的十来岁男孩。在一个派出所里，3个男孩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记者。小军今年11岁，是3个孩子中来北京时间最长的一个。尽管是夏天，他们穿着一件又厚又脏的女式西服。长期的营养不良，使他显得很瘦。

小军曾经有过一个幸福的家。爹娘都是陕西淳朴的农民，日子过得很清苦。一场重病夺走了父亲的生命，生活的重负压得小军娘直不起腰来，使这位温良的农村妇女变得喜怒无常。面对已上小学4年级而又过于顽皮的小军，小军娘的教育方法只有一个：打，而且一次比一次狠。终于在一次挨打之后，小军离开了家，那一年他才9岁。

初到北京，小军开始学着别人的样子，捡些瓶子卖给废品站，以此为生度日。以后又开始了他的乞讨生涯，要饭，要钱。就这样，小军在北京一呆就是两年。

与小军在一起的阿亮还不满10岁，当时来北京才半个月。阿亮的母亲病死了，父亲也在再婚后被毒品夺去了生命。在后妈和后妈生的弟弟面前，阿亮成了个出气筒。他想上学，可后妈不答应，于是这个未满10岁的孩子离开了家乡河南孟县，登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，当记者问他想不想回家时，他轻轻地摇了摇头，而当问他想不想上学的时候，阿亮却猛地抬头看着记者，大声地说：“想”。

与小军和阿亮相比，另一个男孩柱子要幸运得多。他有着一个父母健在的家庭，但他却从小饱受了这个家庭里父母的吵架甚至打架。在父母终日喋喋不休的吵骂声中，柱子也离开了他噩梦般的家。

此后几年，京城乞儿已从小军、阿亮一类背井离家的孤儿，逐渐演变为成年乞丐手中的一种“道具”，一些低龄乞儿出现在北京街头，会走路的被教会了靠抱路人大腿死缠着要钱，尚不会走路的婴儿被抱在怀里用以博取怜悯。

两年前，记者在派出所里见到了一位瘦小的中年男乞丐，怀里抱着的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骨瘦如柴。据这名成年乞丐讲，他每天抱着这个婴儿，穿梭于各地铁站之间乞讨要钱，他手中的道具除了这个婴儿，还有手中攥着的一本儿研所病历，以及塑料袋里装着的一盒健儿口服液、一袋奶粉和一只奶瓶。

据他讲，坐地铁的人们看到他的“怜态”，不需他多说话便纷纷慷慨解囊，少则10元，多则50元、100元。给完了钱，这些好心人还大都会关心地劝上一句：“赶紧去给孩子看看病吧。”有时甚至不用张口要钱，便有人递过钱来。

然而这次却没有平时那么顺利，他被一名原本打算给50元钱的男青年看出了破绽，扭进了派出所。

今天的乞儿似乎已全没了当年弃父母离家园的凄凉处境。尽管近年来京城乞丐已日益减少，但乞儿们仍在这个特殊群体里作了主角。绝大部分乞儿是在父母的怂恿下，甚至是逼迫下进京乞讨的。一个或每几个乞儿身后不远的阴暗处，都有一个成年家长在指使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这些家长有的是父母亲或奶奶，有的则是亲戚、邻居。他们每天都将乞儿们要来的钱收拢到自己的腰包里，然后定期寄回家里。

8岁的小女孩周月梅是安徽阜阳人，在家读小学2年级。去年夏天，记者在地铁公安分局西直门派出所里见到了她，以及前来寻找女儿的父亲周登明。

与过去人们心目中的乞儿有所不同，周月梅看上去衣着稍整洁一些，斯斯文文的看上去就像个小学生。在家排行老三的周月梅两年前开始乞讨，平时在家乡上学，寒暑假期间被父亲带到北京乞讨要钱，而父亲则在北京卖菜。她告诉记者，平时在家学习也不错，这次放假前语文考了60分，数学也是60分。周月梅说，她以抱路人大腿的方式要钱，平均每天能收入30元。而父亲却指着身上一张1600元寄往家里的汇款单说，这不过是半个月的收入。

与周月梅一起被公安机关收容的还有一个叫王科瑞的男孩，王科瑞今年9岁，长得白白净净，一脸学生相。正当记者听说周月梅每天收入30元钱时，随口替她算了一笔帐：“一天挣30元，一个月能挣1800元……”话音未落，王科瑞接过了话荐：“你算得不对，一天30，10天300，一个月应该是900元。”

王科瑞告诉记者，他也是利用暑假跟大人一起来北京乞讨的。平时在家里上学，学习在班上非常好，尤其是数学。这次放假前期末考试，他数学得了88分，语文也考了70分。此次随王科瑞一同被收容的，还有他的弟弟，8岁的王毛毛。提到乞讨，王科瑞腼腆地说，平时和弟弟一天才能要20多元，记者询问为什么要这么少，王科瑞回答：“我不好意思要。”